小理发室位于一幢老洋房底层的汽车间,收拾得干净雅致。那是盛夏的正午时分,我们一面做头发,一面吹冷气修指甲,呷着冰镇可乐聊着天,这可是女人最舒心的时刻。

 突然,玻璃窗前掠过一张老人的脸—给当空烈日晒得红彤彤的,原来是一位女顾客的先生。他太太整个头几乎都罩在大吹风筒里,没有发觉丈夫找上门来。待老先生一眼扫到罩在大吹风筒里闭目养神的老婆,才松了口气:“哎哟,老太婆,到处都找过你了,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回来,关照一声?”然后,他向大家抱怨:“一早七点钟讲去公园与朋友喝茶,到现在正午时间都不见人影。”

 大家哄笑起来:“你老太婆一把年纪了,没有人会动她的脑筋,有啥不放心的?”老先生认真地回答:“就因为现在没有人动她脑筋,才不放心,天这么热,谁知会出什么意外?年轻时,她一天到晚野在外面,我都不用担心,自然有大把男人呵护、照顾。现在,她年纪大了,也只有我这个老头子才在乎她,不放心她。”

 细辨老男人这番话,层层叠叠都是“我爱你”呢。

 (心林摘自《家人》), 百拇医药(程乃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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