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腰缠十万贯，骑鹤下扬州”。到扬州旅游，园林是避不开绕不过的。有着近2500年历史的绿杨城，其厚重与古雅，至今有形地展示在盐商们修筑的幽美园林与深宅大院中。要不，清代扬州有“园林甲天下”之誉呢。其中的杰出代表就是“月映竹成千个字”的个园，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

 个园，竹石双绝。走进去，但觉修篁弄影，竹影潇潇，剑条匕叶，凤尾森森，一块块玲珑山石或以苔藓敷面，或以青藤连缀，即便七月流火，也会肌肤生凉。漫步园内，于映入眉眼皆绿之中，感受着园林主人黄至筠的幽情雅趣，竟丝毫看不出旧时商人惯有的铜臭气，有的只是自然流溢出的书卷之味。个园种有六十余种万竿青竹，或曰孝顺或曰高节或曰金镶玉或曰乌哺鸡，不一而足，尤以自然变异的龟甲竹为奇特。过“竹西佳处”门，即可见到春夏秋冬四季假山，分别为笋石、太湖石、黄山石、宣石堆叠而成，皆以意取胜。我最喜欢的是夏山，大量瘦、漏、透、皱、丑的太湖石构筑得繁复又飘逸，山上有亭，亭边有松，山下有池，池中有莲，鱼戏莲叶间，突出“映日荷花别样红”的意境。奇怪的是那些假山与十二生肖石之间，相隔不过几米远，又有楼台水阁，还有复廊轩馆，却并无局促之感，可见其登峰造极的叠石技艺，也因此，园林艺术界泰斗陈从周称个园为“国内孤例”。

 扬州“园林多是宅”，正是这些“宅”显现出主人的富贵与气派，扬州至今有“豪甲天下看个园”的说法。个园的主体建筑其实还不是假山与竹林，而是南面庞大森严的厅、堂、书房、卧室、绣楼、账房、厨房及管家下人的住处。这些建筑又分为西路、中路和东路，每路三进，井然排列，规整有序。单是一个清美堂，就布置了大量的楠木家具，连房梁都是楠木的，故又称楠木厅；汉学堂则为柏木架构、柏木轩梁，又称为柏木厅。即便是清代，楠木、柏木那也是相当贵重的木材。而宜雨轩的彩色玻璃则是从法国进口的，有“一寸玻璃一两黄金”之说。纵然如此奢华，那些对联字画还是凸现了主人对读书的重视，对耕读生活的向往，还有对子孙后世的教诲，如“传家无别法，非耕即读；裕后有良图，惟勤与俭”，如“咬定几句有用书，可忘饮食；养成数竿新生竹，直似儿孙”，如“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；第一等好事只是读书”。

 就在清颂堂的后厅里，传来了三弦、琵琶的弹奏之音，一群游客正兴致勃勃地聆听两位演员的扬州弹词，据说这也是先前唱堂会的地方。只是成天生活在这侯门似海的老宅里，虽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，但也少了许多寻常人家的自由与乐趣，一颗心怕也会寂寞烦躁的。

 类似的园林在扬州还有汪氏小苑、何园、馥园、逸圃、壶园、华氏园、冯氏盐商住宅，等等；每一处走进去，细细品味，皆是一部家族发迹史，皆是可以触摸到的扬州文化，皆是“虽由人作，宛如天成”的园林范本。只是时间有限，不能一一参观，只能留一份牵挂、留一份念想，就像歌里唱的“烟花三月是折不断的柳，梦里江南是喝不完的酒”，包括园林、美食、民俗、休闲等在内的扬州文化一时也是赏不尽的，三天的假期，我只能做一个行者。 (朱秀坤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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